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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醋濃情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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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陽光和煦,庭院裏鳥語花香,落英滿地,心心公主一襲白衣纖塵不染,安靜地坐在石凳上刺繡,頭頂繁花錦簇,偶爾一絲風過,落英翩翩灑落一身,頗有種“拂了一身還滿”的意境。

手起針落之間竟是一朵將要成型的淡綠色蓮花,她近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繡這朵蓮花上,以至於身旁何時站有一人都毫無察覺。

“清新雋雅,你繡的蓮花就是你自己吧!”

清爽的聲音突兀響起,垂眸處,是一抹雪白的衣袂,心心公主不由得一驚,手一抖,一針就刺到了手指上,痛得“哎呀”一聲,猛地站了起來。

“怎麽了,心心!”輕柔的聲音透著無盡的疼惜和緊張。

“又刺到手指頭了。”看著手指上的一點紅,她委屈得努嘴,從第一天學刺繡開始,刺傷手指這等事就如家常便飯一般了。

身旁的白影似乎根本不加考慮,拿起她的手指就送到了自己的唇邊,心心公主下意識擡頭,驚得急忙抽回手指,尷尬地向後退了一步:“宏……宏駿,怎麽是你,我還以為……”

“宏駿,你抓著心心的手做什麽?”柳宏駿還沒來得及說話,只見又一個白影閃過,一把將心心公主拉到一旁。

心心公主不悅:“一揚,你幹嘛那麽大聲說話?”

“我在問宏駿呢,你說什麽話!”軒轅一揚眉目含霜,目光投向柳宏駿,寒意更濃:“宏駿,你說話呀,你抓著心心的手做什麽,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,還有啊,你幹嘛有事兒沒事兒的總來找心心?”

他出去辦案期間,柳宏駿常來看望心心公主的事情,上官鴻飛幾人又怎麽可能不告訴他,好在心心公主並沒有什麽不良反應,他也就把心頭的醋意壓下去了,怎料,竟讓他不小心看到了柳宏駿握住心心公主手指這等親密的舉動,他這壇千年老陳醋算是徹底打翻了。

柳宏駿被軒轅一揚的連環轟|炸給問蒙了,一時不知如何回答,便不住地眨著眼睛看著心心公主。

見柳宏駿實在是太過老實了,心心公主心下不忍,一把掙開了軒轅一揚,氣道:“宏駿是我的朋友,他憑什麽不能來找我?”

她竟然這麽直截了當地幫著柳宏駿,軒轅一揚差點兒氣瘋:“是朋友,是朋友就能隨便拉拉扯扯嗎?”

柳宏駿急忙解釋:“我們沒有拉拉扯扯,是心心的手指被針刺傷了,所以我……”

軒轅一揚目光一凜:“心心的手指受傷了,關你什麽事?”

心心公主愈發氣不過了:“軒轅一揚,什麽叫‘拉拉扯扯’,你說話不要那麽難聽好嗎?”

軒轅一揚冷哼了一聲:“怕難聽,怕難聽就不要那麽做!”

心心公主氣得眼圈泛紅:“我做什麽了,你怎麽那麽不講理呢!”

軒轅一揚一把握住她的手腕,直直看向她的眼底,說出的話有些咬牙切齒:“你說我不講理,難道你沒長心嗎?”

心心公主被他握得生疼,用力掙開他,拉著柳宏駿就走:“宏駿,我們去別處聊天,我不想同不講道理的人說話。”

“心心公主,你給我站住!”軒轅一揚氣急敗壞地喝了一聲,無奈心心公主卻恍若未聞,頭也不回地拉著柳宏駿走了。

軒轅一揚氣得繞著石桌徘徊了好幾圈,一掌拍在一旁的樹幹上,震得落花似雪,散落一身。

上官兄妹和許夢喬正準備去藥鋪,正巧遇到他們三人吵架,觀察了一會兒,上官鴻飛無奈搖頭,非常夠意思地給軒轅一揚提了意見:“一揚,有話好好說,你這樣會讓別人趁虛而入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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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廊裏,心心公主氣呼呼地坐在長椅上,清麗的臉頰因為氣惱無處發洩而微微泛起紅暈,隱隱透著一絲嬌憨可人,微風拂過翠竹,沙沙作響,襯著幽長的回廊愈發幽靜,她卻無心欣賞靜謐中的翠竹深深,手中緊緊握著花繃子,極力隱忍著心頭的情緒。

柳宏駿若翠竹般臨風而立,目光靜靜落在心心公主身上,幾許癡迷,幾許憂思,許久許久,輕拂衣袂,慢慢蹲在她的身前,語氣中帶著一絲征求:“心心,要不,我去和一揚解釋一下吧!”

心心公主眉目動了動,聲音卻沒什麽色彩:“沒什麽好解釋的。”

柳宏駿俊眉微蹙,又慢慢舒展,唇角浮起一抹柔和的淺笑:“那……你能不能不生氣了?”

“不生氣,我怎麽能不生氣!”心心公主擡頭,眸中滿是發洩不出的怨氣:“他憑什麽總說我,憑什麽總和我發脾氣,為什麽我做什麽都不對,就是他不講理,就是他不講理!”

越說越生氣,隨手一丟,花繃子砰的一聲落到了長椅上,清脆的響聲在幽長的回廊中久久回蕩。

柳宏駿怔了怔,眸中的光芒烏雲蔽月般一絲一絲黯淡下去,他慢慢站直身子,簡單的動作,竟像似費了好大的力氣:“心心,藥鋪中還有些事情等我解決,我先告辭了。”

他蕭索轉身的一瞬,她心中沒來由的一痛,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,心中很是過意不去,急忙追去:“宏駿,對不起,我不該和你發脾氣,對不起!”

柳宏駿勉強扯出一絲淺笑,眼神卻依舊黯淡無光:“心心,你不需要同我道歉,只要你心裏舒服就好。”

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,只是默默看著他,看著他轉身一步一步離去,看著他俊逸的身姿在她的視線中漸漸遠去,她的心頭又泛起一陣一陣揪痛,為什麽?為什麽他的每一次離去,都讓她感到莫名的傷感呢?她閉上眼睛,慢慢平覆紛亂的心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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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廳中,軒轅一揚一個人在喝茶,與其說是在喝茶,不如說是在灌茶,像似在壓火氣,眼角一瞥,卻見柳宏駿邁著緩慢的步子離開了山莊,那背影……多少有些落寞,不禁心頭納悶,垂眸思索了片刻,起身朝幽蓮苑方向走去,剛走到長廊,就見心心公主迎面而來。

左右思索著應該同她說點兒什麽,怎想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樣子,走到他的身邊腳步都沒停,直接掠過,他氣得差點吐血,一把將她拉了回來:“你為什麽不和我說話?”

心心公主也不擡頭看他,冷哼了一聲,用力去掙他的手腕。

他氣得眸中冒火,手上加重力道,聲音都冷了幾分:“說話。”

她吃痛,咬唇瞪了他一眼,他多少看出自己弄疼了她,慢慢放松了力道。

她用力掙開,又瞪他一眼:“我說過不同不講道理的人說話!”

軒轅一揚心浮氣躁,便有些口不擇言:“就算我不講道理,也比你輕浮隨便好得多!”

其實話一出口,他立刻就後悔了,可是話已說出,想收也收不回來了。

心心公主一下子就呆住了,清麗的面龐血色盡褪,怔怔看著他,半天沒有反應。

他都要後悔死了,想要開口解釋,心心公主卻像似極度無力的樣子,踉蹌向後退了兩步,眸中水光湧動,珍珠般的盈盈淚滴順著雪白面龐串串滾落,哽咽的聲音透著說不盡的委屈和失望:“你……怎麽可以這樣說我……”

他從未見心心公主哭過,哪怕是曾經的生死關頭,她也不曾掉過一滴眼淚,可是如今,他竟然用這樣一句傷人的話把她氣哭了,他真是恨得想打自己幾拳,那些怒氣,那些醋意,早就化作浮雲飄散在九霄雲外了,現在,他只想發揮平生所長想方設法讓心心公主原諒他,否則就只能挖堆黃土把自己埋了。

“心心,你別哭,我不是那個意思,我……我……”

他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,想去拉她的手腕,她卻一臉漠然地拂開他。

“心心,你別這樣,你聽我解釋好嗎?”

他緊緊拉住她的手腕低低央求,她卻只是淡漠地看著前方不住落淚,眸光一絲一毫都沒有落在他的身上。

“心心,我錯了,我求求你,別哭了,你打我吧,罵我吧,你看我一眼好不好?”他拉著她的手腕用力錘向他的心口,想讓她消氣,她咬著唇用力掙開,淚水滾落得愈發厲害了。

“我不想聽你的解釋,不想和你說話,不想看到你!你總說我的不是,總對我發脾氣,總那麽不講理,現在又用這等話語來羞辱我,我不想理你了,我這就回桃源澗去,從此以後都不再見你,你也不會再心煩了!”

她抹去臉上的淚水,再不想多看他一眼的樣子轉身跑開,卻被他隨後追上,一把拉進懷裏,她用力去推他,他卻緊緊抱住死活都不松開,她便哭得更加委屈了。

“心心,我真的那麽壞嗎?那你為什麽不早點跟我說呢?”他緊緊擁著她,眉頭輕輕蹙著,無盡的心疼、憐惜、自責都深深匿在眉宇之間。

他的懷抱太溫暖,他的聲音太溫柔,這種感覺太美好了,她本想著再多用些力氣一定能推開他,可是一時間就是沒有了多餘的力氣,她,竟怎麽都舍不得推開他。

他輕輕揉著她的頭發,聲音溫柔得恍若能擰出水滴:“心心,不要生氣了,好嗎?我保證,以後都不再說你的不是了,不再對你發脾氣了,不再不講道理了,好嗎?”

心心公主聽著聽著不知怎麽竟是怒上心頭,狠狠一把推開他:“那就是說,你以後還會繼續羞辱我是嗎?你既然能夠說出口,就證明你心裏是那樣想我的是嗎?原來我在你的心裏,就是這樣的一個人。”

她靜靜看了他一會兒,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抑制不住地滾滾滑落。

軒轅一揚真是手足無措了,只能繞著心心公主不住解釋:“心心,我根本就沒有羞辱你的意思,那純屬口不擇言,有口無心。我怎麽會羞辱你呢,我永遠都不會羞辱你,我也不允許任何人來羞辱你!”

“心心,我錯了,我真的知道錯了,你當我童言無忌還不行嗎?”

……

“心心,我錯了,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!我保證一定下不為例,保證再也不會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了!”

心心公主再也忍不住,終是破涕為笑:“哪有人會說自己是狗的。”

軒轅一揚總算松了口氣,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殘留的淚水:“只要你不再傷心了,不再哭了,不再生我的氣了,你說我是什麽,我都願意!”

“誰說我不生你的氣了,我生氣、生氣、非常生氣!”心心公主一副氣不過的樣子,一把推開他的手臂,隨手將花繃子狠狠丟在地上:“我繡它又有何用!好心還惹來了一身的不是!”

軒轅一揚隨意瞟了一眼地上的花繃子,急忙賠笑:“反正也不是給我繡的,不繡也罷,免得弄得一手的傷!”

心心公主氣道:“誰說不是給你繡的,就是給你繡的,你受傷了以後,我見你腰間的汗巾不能用了,便想著給你繡了一條,沒想到好心沒有好報!”

軒轅一揚楞了一瞬,一拳捶在自己心口:“我真是沒心沒肺!”急忙飛快地拾起了地上的花繃子,恭恭敬敬地送到心心公主面前,一副後悔得死去活來的樣子說道:“心心,我知道錯了,我簡直罪大惡極,罪不可恕,我保證一定痛改前非!你就看在我認罪誠懇的份兒上原諒我吧!你總不會舍得讓這朵蓮花開到一半就枯萎吧!求你把它繡完,好嗎?”

心心公主撇過頭去不看他:“我不繡,喜歡,自己繡去!”

軒轅一揚可憐兮兮地看著那朵繡至一半的淡綠色蓮花,哀怨的嘆了聲氣:“都是我不好,是我連累了你,你告訴我到底怎樣做,才能彌補我所犯下的錯誤,讓心心原諒我呢?”

心心公主偷偷瞥了他一眼,淚水洗過的眼底微微泛紅,隱隱含著一絲戲謔的笑意,轉眼間,又變成一幅冷冰冰的樣子:“想要得到我的原諒,也不是沒有辦法,只要你……”

軒轅一揚見有希望,忙問:“只要我怎樣?只要你肯原諒我,讓我做什麽,我都願意!”

“一會兒鴻飛、思思、夢喬回來了,我要你充滿悔意地,無比誠懇地,對他們每個人道歉,內容為:對不起,我錯了!”她擡頭看他,眸中寫滿了認真:“記住,是每人說一遍!”

軒轅一揚急道:“這怎麽行,這種話我可說不出口!”

心心公主神色不變,微微點了點頭,漫不經心地轉身就走:“也不知道桃源澗變成什麽樣子了?我真的離開太久了。”

身後的軒轅一揚大驚,急忙上前攔住她,糾結地看了她半天,說不出話來。

心心公主若有似無地輕嘆了一聲:“既然沒有誠意留我,還攔著我做什麽?”

軒轅一揚擰著眉毛又沈吟了一會兒,方咬了咬牙,頓了頓足,深吸了一口氣:“好,我答應你,我去道歉!”

心心公主秀眉微挑:“一言為定?”

“一言為定!”軒轅一揚狠狠點頭:“不過你也要答應我,只要我去道歉,你就要原諒我,不但要留下來,還要把這條汗巾繡好送給我!”

“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,我會在一旁監督你的,好自為之。”心心公主一把奪下他手中的花繃子,徑直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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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午時分,上官兄妹和許夢喬剛進莊,就碰到了站在門旁的軒轅一揚,三人正欲同他打招呼,卻見軒轅一揚低著頭緩步走到許夢喬面前,態度誠懇地說道:“對不起,我錯了!”

三人當即怔在了原地,不約而同地望了望一碧萬頃的藍天,又低頭看了看古舊厚重的青石板路,再將視線慢慢轉向軒轅一揚,凝在他的臉上,這是……要天崩地裂的節奏嗎?

許夢喬一臉茫然:“一揚,你怎麽了?”

軒轅一揚也不作答,拖著沈重的步伐走到上官思思面前,態度誠懇地說道:“對不起,我錯了!”

上官思思頓覺像被雷劈了,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,一臉疑惑:“一揚,你生病了嗎?”

軒轅一揚仍不作答,拖著沈重的步伐繼續前行,走到上官鴻飛面前,態度誠懇地說道:“對不起,我錯了!”

上官鴻飛只覺眼前金星密布,像挨了一拳,目不轉睛地盯著軒轅一揚,一臉不解:“一揚,你吃錯藥了嗎?”

躲在樹後監督軒轅一揚道歉的心心公主,早就笑得前仰後合,喘氣都費勁了,跌跌撞撞跑到軒轅一揚面前,笑得上氣不接下氣:“一揚……你太可愛了,我是和你開玩笑的,沒想到……你竟會當真,真是……真是不服你都不行!”

原本是上官兄妹和許夢喬三人發蒙,被心心公主這麽一笑,軒轅一揚也發蒙了,直到心心公主跌跌撞撞地笑著逃開,軒轅一揚才猛地反映過來,飛身追去:“心心,你敢戲弄我,看我抓到你,怎麽收拾你!”

徒留下上官兄妹和許夢喬三人面面相覷,不知個所以然。

在得知軒轅一揚道歉的前因後果後,上官兄妹和許夢喬三人笑得一下午都沒吃下飯去,就連喝水,上官鴻飛都不知笑嗆過多少次,心心公主更是一見軒轅一揚就笑得怎麽止都止不住。

可憐的軒轅一揚,被他們幾個人折磨得哭笑不得,生不如死,恨不得找個地縫就立刻鉆進去。

以往都是軒轅一揚戲弄別人,卻不料這次竟栽到了心心公主的手裏,而且還被她戲弄得如此狼狽,對於軒轅一揚來說,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教訓,什麽是自作孽不可活,這般就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也!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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